佩雯小说网 > 玄幻小说 > 师尊可望不可即 > 第二十八章
    
      男子坐在花树下,独酌一瓶小酒,清辉似得发着光,酒水沿着他扬起的脖劲流入衣襟,又是一阵花雨,覆上薄薄一层。
      喉结滚动,他喝完一抹嘴角,笑盈盈道:“小宁儿,可别让师兄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呀,师兄知道小宁儿最优秀了。”
      凤仪师兄......
      花雨大得迷人眼,待眼前再次明朗时,一柄携着锐气的剑堪堪抵在他额前,剑后的人剑眉星目,正气凛然得鬼神避退。
      手腕一转,耍着流光般的剑花将烽火收剑入鞘,他冷哼一声,凶悍的眼角瞥过:“没用的东西,被人耍得团团转!”
      闻人师兄......
      脚下一滑,才发现自己站在一面偌大的镜子上,镜子后面有一位青衣人悠哉哉地躺在摇椅里,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风,面前一个小火炉,正熬着沸腾的药汁。
      身体蓦地失重,他坠入了镜子里。
      那人瞧见他来,慵懒地半睁开眼,嗤了声:“如今这般弱不禁风,你是赶着要来黄泉与我等相会?”
      卿久阁师兄......
      下一个,就该是连渊师兄了吧。
      一转身,果真见到紫衣白纱袍的青年站在漫天星海里,双眼亮晶晶地朝他招手,一只竹蜻蜓从青年身后旋转着飞出,停在他面前。
      青年走在虚空中,脚尖点地时无形的虚空荡起圈圈涟漪,脸上是稚童般的天真烂漫:“小宁儿喜欢吗?师兄教你做。”
      他捂着头蹲下,所有的一切化为星尘消散,唯剩一片令人窒息的空白空荡,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得到处寻找故人,踉跄着跌进一个有着烈阳般干爽香气的怀抱里,温暖驱散这片寒冷的空间,宁音尘濡湿的浓密长睫微颤,缓缓睁开眼。
      此时洞外天光大亮,雨已停歇,他盖着一件样式古朴的长袍,正睡在石床上,而身下压着的书册零落,反倒硌人。
      宁音尘还有些没回过神,双眼空落落的,坐起身转头看着洞府外透进来的光,直到慕无寻从洞口进来,他习惯性地嘴角微勾,紧接着眼睛弯下,声音轻快道:“我起得是不是太晚了?”
      “不晚,现在出去正好能赶上闻人缚行审心刑。”
      宁音尘拍了下额头,赶紧下床将衣袍还给慕无寻,回看了眼乱糟糟的洞府,心知没时间收拾,双手合十对此地未知的主人说了句抱歉,跟慕无寻一同出了洞府。
      雨后的山谷空气格外清凉,能嗅到泥土混杂花香青草的气息,慕无寻穿上外袍,问道:“昨晚师尊做噩梦了?”
      宁音尘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路上,眉眼弯弯地摇头笑道:“不是噩梦,是好梦,我梦到你师伯他们了。”
      脚下一滑,心脏紧缩的那刻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托住,才堪堪稳住身体,慕无寻走到前面蹲下身,朝宁音尘道:“上来。”
      “啊?”宁音尘有些懵,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。
      就听慕无寻几乎是无奈地说:“我背师尊。”
      “这......不好吧。”刚想说于理不合,就听慕无寻不以为意道:“这里没旁人,况且,徒弟背师尊,天经地义的事。”
      宁音尘听着慕无寻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,以为现在的人都这么开放了,以前那些规矩可能已不作数,也就心无顾虑地趴到了慕无寻背上。
      慕无寻走得很稳,若刚自己不让他背,可能两人得好一阵才能出谷渊,宁音尘枕着徒弟的肩,看着晃眼就长这么硬朗的轮廓,轻声道:“谢谢你啊,慕无寻。”
      慕无寻顿了下,微微侧头:“谢什么?”
      “很多应该感谢你的事,感谢你没生我的气,感谢你送我的簪子,感谢你默默帮我做的那些事。”
      宁音尘埋下头,发丝从肩侧散落,他道:“我有时候感觉自己是如今这个世界的局外人,因为一些使命被送了回来,但每次看到你,看到吉祥儿,才会有几分真实感。”
      慕无寻一步步走过泥道小径,静静听师尊说话,他从小就很喜欢听师尊清清冷冷的声音,小时候有时也会觉得师尊闹腾,但一个人守着墓宫过了六百年,如今再听到这声音,却觉得是恩赐。
      但师尊却变得寡言,很难才能听到他说一两句真心话。
      静了片刻,宁音尘问道:“你说我应该救下闻人缚吗,哪怕他并不愿意被人救?”
      “师尊做任何决定都是对的。”
      听见这话,宁音尘弯了下眼尾:“我说真的,无寻,你觉得我要不要救?”
      慕无寻道:“师尊既问我这话,就说明师尊心底想救。”
      “想救,不光是因为他是闻人师兄的后人,还因为如果他就这样死了,或许有些真相我们永远无从得知,这些真相或许能牵扯出公孙执,又或许能牵扯出腐朽之力。”
      “但又不能救。”
      “无论是天府还是归一宗的这些人,他们已经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,这个圆里弱肉强食,是自然界的法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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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  问天台建在一处悬崖峭壁上,通体以一种白得刺眼的玉石铺就,二十八根通天柱上刻的浮雕飞龙舞凤,它们围成一个诺大的圆,柱子上缠着手腕粗的锁链,直直连着圆心正中的邢台。
      上位者门坐在高台上,底下乌压压一群弟子,每个宗门的都有,服饰鲜明分成好几列,每人都压低声音窃语,汇在一起恍若无数蚊鸣震动。
      “听说昨天地牢遭袭了?”
      “难不成还有人想救他,这种杀亲背宗之人,理当死无全尸,单就这般刑罚已经便宜他了。”
      “说不定是想杀人灭口呢?怕是有人不想让审心时问出些什么。”
      “师兄多虑了吧,谁会这么做,那闻人缚自己都承认了罪行,全程没有一点遗漏。”
      说话间,一队执刑弟子压着面容憔悴的青年从分开一道的人海中走过,全场逐渐安静,直勾勾的目光齐齐盯向那名身着囚服的青年。
      青年额前散落几缕枯发,垂着毫无神采的眼任由自己被拷上问天台,守卫弟子后有一人大声嘶喊,他也恍然未闻,腿弯被踢中,曾经风光无限的少宗主,当着无数人的面,双膝重重落在了地上。
      吉如意翘着二郎腿躺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,咔嚓咔嚓磕着瓜子,听天府那些老儿跟归一宗的长老们发话,瓜子皮都落了一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