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妃愣了一下,继而道:“从前都是太子和大阿哥带头出城迎驾居多,皇上既然不在京中,这些事情自然还是要太子安排。”
      “我听说,太子安排了十二弟随他出城迎驾,却没有安排旁人,额娘可知,这迎驾有什么讲究吗?”
      什么讲究?这事儿能有什么讲究?自然太子喜欢谁,爱重谁,谁就可以获得这项殊荣。
      宜妃再次对十二刮目相看,万琉哈氏这个小儿子,究竟何德何能,竟可以越过老五老七等人,得了太子青眼。
      “额娘看十二倒是个好的,你平日里不妨多同他处一处。”
      能学点儿一招半式也是好的。
      年底有颁金节和新年,年中却并没有什么大的节庆。
      准噶尔战事平定,康熙心情大好,决定好好庆贺一番。
      殷陶随太子出城迎驾,虽然对于阿哥们来说们是一件极为惹人注目的大事,但是就康熙而言不过就是孩子出城来迎,极为平常。
      康熙只顾着跟太子说话,并未顾得上他。
      殷陶觉得挺好,本来他也没想着去招康熙的眼,若康熙此时待他过分亲密,于他和太子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。
      但即便如此,仍有人拿这件事情出来说事儿,比如在今天宴席之上,九爷见了他,隔老远便往右手边一指,高声道:“太子在那边呢,十二你怎么就在这儿干坐着,不去敬你太子哥哥杯酒呢?”
      八爷最近风头正盛,在康熙面前很是得脸,甚至盖过了前头几个哥哥。他原以为太子顾着皇阿玛心意,会许了他出城相迎,没想到太子根本不买这账,自己没有排上号不说,反而被他素来不放在眼里的十二抢了先。
      八爷知道那事之后,虽然只是淡淡地提了一嘴,没再多说什么。但九爷看出了他心中的失落和不满,今天碰上十二也少不得挤兑几句。
      十爷拉住九爷道:“九哥你小声点儿,就你嗓门大,当心等会儿把皇阿玛给招来。”
      九爷不满地白了十爷一眼:“老十你总是这么向着十二。”
      殷陶端着酒杯,起身就要走。
      九爷“哎”了一声:“我这当哥哥的话还没说完呢,十二你这又是要上哪儿去?”
      殷陶从善如流道:“我去找太子敬个酒。”
      九爷气结。
      十二总是这样,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,你以为他要忍下调侃时候,他偏生硬气;你想跟他吵两句时候,他偏对你不理睬,他们兄弟几个住在一块儿,偶尔也较劲上几句,却从来不见十二吃亏。
      殷陶方才说要给太子敬酒,不过是嘴上功夫气气九爷,实则并没有过去太子那边。
      这种节庆大宴,除却坐在上头的康熙皇帝之外,太子就是最受人瞩目的那个人,他并无争先之意,自然不想这时候出头什么。
      殷陶转身另找了一处坐下来,忽而听到右手边有人唤他。
      “十二弟。”
      殷陶抬头,见是十一。
      十一冲他笑笑:“十二弟今儿这衣裳是苏姑姑做的罢?看着倒是精神。”
      苏姑姑是缝制冠服的国手,十二这套衣裳衣裳的领口和袖口都专门改过,穿在身上显得人笔挺又有神。
      殷陶笑了笑:“十一哥倒是有眼光。”
      十一最近同他接触不少,还曾经专门过来他院子这边讨教了两回学问,殷陶觉得甚是奇怪。
      就年纪来说,十一是哥哥,他是弟弟。成绩来说,十一比他强了一倍不止。
      也不知道十一讨教的是哪门子学问。
      此次大宴是为了康熙亲征准噶尔大捷而设,席间到处洋溢着热烈而喜庆的气氛。那边十三拉着四爷,三爷和七爷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,五爷跟鱼似的四处溜走,眼下并不知道跑去了哪里,八爷九爷十爷形影不离……
      十一虽然人谨慎了些,失了趣味儿,但正因为如此,他从不主动找茬儿,也不会乱说话,跟他聊天绝不会让人尴尬或者难堪。
      殷陶便挨着十一坐了下来。
      这么陪着对方坐了一会儿后,殷陶敏感地发现十一的脸色有些不对。
      “十一哥是不舒服么?怎么脸色这样的白?”
      十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上面已经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:“好像的确是有点累了,我先回去休息一下,若是有人问起,你就说我有事暂且离开会儿便好。”
      “好。”殷陶起身目送十一出门,“那我就不送十一哥了。”
      十一离开后不久,康熙终于出现在了殿内,一众大臣和皇子宗亲们开始耍宝,殷陶坐在相对偏僻的光影交接之中,想起方才十一的脸色实在有些不对,便转头叫钟原去十一阿哥院子看看。
      钟原机灵,听了殷陶这话后轻轻应了一声,猫着腰溜了出去,不一会儿就转了回来,说是十一阿哥那边很不大好。
      十一一向是个能忍的,若不是实在撑不住了,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阿哥所。
      殷陶顺着钟原的话问道:“十一哥那边请的是哪位太医?
      钟原却道:“十一阿哥并未请太医。”
      没有请太医?
      殷陶蹙眉,总觉得这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:“走,过去看看。”
      等殷陶赶到十一院子之时,十一正满头是汗的躺在床上,双目微合,脸色苍白。
      殷陶当即对着十一身边的太监发问道:“为何还不请太医诊治?”